八十一、長途賽馬需配速，若不勝出將處決

清道光24年7月小4日己巳(1844年8月17日)申時

申時末，夕陽西下。

卓鶴翎一人騎著「黑鬼子」到達波斯王子紥營的地方，王子米琪斯正好站在大營門口，看到卓鶴翎人馬俱疲的樣子，王子米琪斯臉上抹起一絲詭譎的笑意，等到卓鶴翎下了馬來，他道：

「本王子早知你會趕來赴會…」

「「代王爺」你的那些護衛怎沒跟來?」

「他們都在後面，鶴翎心急所以騎著馬狂奔而來…」

呵，你死定了，明天要賽馬，今天你居然還騎馬狂奔，你的「黑鬼子」即使是再好的良駒，也不堪這樣操吧…

「王子殿下，聽說你要處死我的坐騎「黑鬼子」，紅艷小姐為了救牠一命與你發生爭吵…」

「嘿，嘿，「代王爺」你說錯了，現在「黑鬼子」屬本王子所有，我要處死牠，你可管不著…」

「你這匹「黑鬼子」居然踢死我波斯國的第一馴馬師阿野，本王子自然要處死這隻畜牲…」

「可，是你的馴馬師鞭打「黑鬼子」，才會被牠踢死…」

「「黑鬼子」是個畜牲，鞭打牠乃天經地義，不然如何馴服牠？」

「不，不，「黑鬼子」是隻好馬，真正的好馬是不太需要鞭打的，牠又聰明、又機靈、自尊心極強，只要耐心點，好好對牠說，無需鞭打，牠都會聽你的…」

「對一隻畜牲好好說話？「代王爺」你的腦筋是不是有問題? 你難道從不鞭打牠？」

「是的，我從來沒鞭打過牠…」

「聽說，「代王爺」是文人出身，又是個漢人，大概不太會騎馬，只會坐馬，所以連鞭打馬匹都不會…」

「偏偏紅艷小姐說你很會騎馬，她誇下海口，本王子拭目看你騎著「黑鬼子」與我的三名騎師賽馬，看是你光憑說話，就能叫你的「黑鬼子」跑得過波斯國的三匹良駒…」

「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清早，本王子要看你們賽馬，呵，呵，你可別讓本王子失望…」

「若你賽馬輸了，那表示這「黑鬼子」也沒什麼了不起，殺了牠做為踢死我馴馬師的處罰也是剛好而已…」

啊，傷腦筋，這個王子真是不可理喻，我不鞭打坐騎，乃是基於人道立場，可沒說這樣可以跑贏別人的馬，怎的莫名其妙就被逼著要與別人賽起馬來，看來，是無法推託了…

「請教王子殿下，無雙小姐她現在怎麼了？」

「哼，這個紅艷無雙居然敢與本王子吵嘴，本王子下了好幾萬頭的牛羊、戰馬給老王爺當聘禮要娶她，她卻怪我已有三個妻子…」

「又看到本王子要處死你那踢死人的「黑鬼子」，居然死命維護牠，因此我已經把她關起來了，準備予以嚴懲…」

老天，這米琪斯王子還真是個不可救藥的「大男人主義」，不容女人家頂嘴…

「還有，本王子聽說「代王爺」與紅艷小姐是一對情侶，你怎的捨得將她讓給本王子，莫非就為了貪那些牛羊馬匹嗎？」

這是從何說起，說我貪你的牛羊馬匹，卓鶴翎沉默下來，覺得再說也是徒費口舌，自己固然暗中愛慕著無雙，可從來不敢表白出來呢？因為這是孚德王爺既定的目標，一切都是為了建立「新夏國」的大夢而努力，自己又受老王爺之恩，也敬重老王爺的為人心性，這種矛盾心情真不足為人道也…

王子米琪斯著人帶卓鶴翎到一個大蒙古包休息，魏副統領、「馬瘋子」李馬王、黑武士「暴龍」及六名衛士的馬騎也都先後到達，下了馬後並進到卓鶴翎的蒙古包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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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道光24年7月小5日庚午(1844年8月18日)卯時初

一大早，那位王子身旁的銀白鬍子長老波斯國大軍師托瑪士，便到卓鶴翎的蒙古包中，道：

「此次賽馬細節由我向「代王爺」稟報，王子殿下已經連夜趕到「石頭堡」等候你們四騎看誰先到達目的地—就是「石頭堡」…」

「「代王爺」你最關心的紅艷小姐，目下正關在「石頭堡」，等著你去救她呢…」

「什麼，你們把她關起來?」

波斯國大軍師托瑪士幾分憐憫的望著卓鶴翎道：

「這位紅艷小姐脾氣甚大，對王子殿下說話十分無禮，不像殿下的其他妻妾那麼溫柔順從…」

「殿下聽說你與紅艷小姐是一對情侶，十分吃味，氣得想讓獅子吃了小姐，你待會就騎馬快去見小姐最後一面吧…」

什麼「最後一面」? 真是豈有此理! 這個王子是個變態、是個殺人狂嗎? 竟然已經決定殺死無雙，他是瘋子，是什麼邏輯這樣就想殺人哪，啊，千萬不要…

「從此地到「石頭堡」大約有200里路，預計卯時中出發，波斯國有三名騎士與你比賽，他們都是千中選一的騎馬好手，而且他們騎的可都是上選的名馬…」

他以惋惜的口氣道：

「這是紅艷小姐把話說滿了，她說：「代王爺」騎上「黑鬼子」，全波斯國沒有幾個人追得上，這句話侮辱了波斯國的所有騎士，也小看了波斯國也有良駒…」

「紅艷小姐個性甚倔，我曾勸她向王子殿下表示悔意求饒，但她執意不肯，使得這次的賽馬變成勢在必行…」

「怎麼樣? 紅艷小姐任性不懂事，「代王爺」應該識時務才對，何不由你向王子殿下跪地求饒，或可省卻許多麻煩事，且「代王爺」是漢人本就不擅騎馬，即使認輸也沒什麼可恥…」

跪地討饒，打死也做不到呀，唉，人生許多事，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冷冷道：

「多謝大軍師的好意，咱們何不進入正題，請大軍師說明比賽的細則…」

大軍師托瑪士搖搖頭，便說明比賽的內容：

至「石頭堡」的路程約200里路。

沿路有幾處小綠洲、窪塘，可以略事休息、喝水吃草，時間由各騎士自行控制…

沿路岔口皆已先插著波斯旗做為標誌，應無迷路之虞。

「代王爺」不能以馬鞭打馬，否則視同認輸，這是紅艷小姐說的話，但波斯國騎士打馬不視為違規…

第一位進入「石頭堡」的騎士必須先摘下門前插著的一桿紅色旗子，以做為第一名之標誌。

「代王爺」若不能第一個到達「石頭堡」取得這一桿紅旗，即為輸了這一場比賽，那王子殿下將處死「黑鬼子」，旁人皆不得異議；反之，若「代王爺」贏了比賽，則「黑鬼子」將歸還給「代王爺」，承認不打馬也可讓馬馴服…

說完，大軍師托瑪士就走了。

蒙古包中除了卓鶴翎，只剩下「馬瘋子」李馬王一人，他道：

「「代王爺」，請放鬆心情，聽小人一言…」

原來魏副統領、「黑武士」暴龍、及六名護衛都已聽「馬瘋子」之差遣，先行出發往「石頭堡」，主要是沿路觀察路況，防王子米琪斯出什麼壞主意，以便伺機保護「代王爺」…

「「代王爺」，咱們的「黑鬼子」乃是駿馬中之上品，絕不輸給波斯國的任何一隻良馬…」

「200里的路程甚長，可不能一路衝剌，這會把馬累死，因此須要適當的配速，估計最後10里路再做最後衝剌…」

「切記不要因為紅艷小姐被關在「石頭堡」即失去平常心，沿路該吃乾糧、該喝水、該休息，都要照做，人馬都要保持在最佳狀態…」

卯時中，四騎在號角聲起時，便叱喝著一齊開跑。

波斯國的三名騎士分別騎著三種顏色：白色、棕色、白花色的駿馬，牠們都高大神駿，反而「黑鬼子」看起來就沒那麼威風漂亮…

那白馬一路領先，「黑鬼子」速度不慢，牠不疾不徐地跟在白馬之後…

「馬瘋子」李馬王也騎著另一匹馬遠遠跟在四騎後面…

20里路後，首先就看到了一片水草地，「黑鬼子」高興地嘶叫著跑過去，卻不立即喝水吃草，又龜毛地東尋西找，才慢慢吃一些嫩草…

那白馬騎士早已在那邊喝水休息，他觀察著「黑鬼子」，鄙夷地冷笑幾聲，他大概認為：「黑鬼子」如此挑嘴，如何會有足夠的體力堅持跑完200里路…

沒多久，另兩騎的棕色馬、白花馬也都先後到達了…

白馬騎士似乎不願失去他目前領先的形勢，沒有多休息，跳上馬，先走了。

騎那匹白花顏色馬的波斯騎士，居然會說漢語，他道：

「「代王爺」你怎不趕快追上去? 至少目前你保持在第二名哩…」

看著「黑鬼子」仍慢條斯理地在喝水，卓鶴翎聳聳肩，道：

「等我的馬喝夠了水，我自然會騎著追上去…」

那波斯騎士道：

「聽說你從不鞭打你的馬，這馬怎會乖乖聽你差遣? 」

「你不追上去，那我就不客氣了…」他一邊跳上馬去，大聲吆喝，重重地鞭打牠的白花馬，那馬便衝了出去，接著棕色馬也衝了出去…

等到「黑鬼子」也喝夠水了，牠自動跑來卓鶴翎身邊，卓鶴翎已迫不急待地躍上馬背，輕喝一聲，「黑鬼子」便撒足奔了起來…

「黑鬼子」的速度真是快，牠很快又超過了棕色馬與白花馬。

一刻鐘後，又已看見那匹白色駿馬，顯然那白馬是一匹極好的馬，「黑鬼子」始終沒有超前，僅與牠保持幾個馬身的距離…

那位白馬騎士回過頭，一臉鄙夷的比了個手勢，似乎叫卓鶴翎快追上去，又似乎嘲笑卓鶴翎追不上他…

這是長途競賽，別急!別急! 雖然心裡著急，但卓鶴翎始終記著「馬瘋子」的話…

反而那位白馬騎士好像失去了耐心，連連吆喝，用馬鞭猛抽著他的坐騎，讓那馬兒抗議嘶叫著…

卓鶴翎感覺到「黑鬼子」跑得輕鬆愉快，似乎尚有餘裕，牠只是保持些微差距跟在白馬後面，這讓那白馬騎士更是焦躁不安…

略瞥後面，居然那白花馬騎士並沒掉落太遠，牠雖不是挺快，但跑得很穩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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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道光24年7月小5日庚午(1844年8月18日)申時初

「石頭堡」位在一處岩丘上，它原是古代兵戰、眺望、布哨的一個小碉堡，碉堡雖在高處，奇怪的是堡內有一窪泉水，足供人馬飲用，但大清將此收入版圖後，戰事漸少，於是「石頭堡」也逐漸荒廢，但沙漠的駝隊、旅人偶然仍利用它做為中繼站，或休憩、或避風沙、烈日之用。

堡內只有隔著幾個小房間，在外廳的米琪斯王子一臉陰沉，兩手背在後面，來來回回踱了不知多少圈，終於忍不住對著另一個房間，道：

「紅艷小姐，你看那位「代王爺」真會賽贏我的三名騎士嗎?」

半晌，聽不到回應，他走到鐵窗看進去，只見幾分倦容但仍美麗的紅艷無雙盤坐在石床上，閉目養神打坐，並不理會問話。

王子米琪斯怒聲道：

「你居然不理本王子的問話，你真打算要讓我將你餵獅子吃…」

紅艷無雙兀自不理他…

「你如此漠視本王子，真是死有餘辜…」

他自顧自的說著話：

「你們那位「代王爺」是一個文人、又是漢人，他怎會騎馬? 他怎有可能賽贏我波斯國的三名騎士?」

提到了「代王爺」，紅艷無雙忍不住睜開眼，他得意的、殘忍的繼續道：

「我要讓他眼睜睜看我在他面前處死他的愛馬，那匹人見人厭的什麼「黑鬼子」…」

「紅艷小姐，你對我如此無禮，本王子就拿「代王爺」來開刀，好出出我胸中的一口惡氣…」

他終於看到紅艷無雙眼中閃過一絲憂懼的神色，米琪斯王子才得意地獰笑起來，他是個虐待狂嗎?

他又踱到對外的窗邊，往下看向去，除了他的幾名士兵，遠遠的沙漠一片荒涼…

「四匹都是好馬，算時間也快到了…」

他喃喃自語…

「新夏國的「黑鬼子」算是一匹好馬，但騎牠的是你們的「代王爺」，一個全天下最蹩腳的騎士，不會騎馬的三腳貓騎士…」

「而我的三名騎士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馬術高手，「代王爺」若早點認輸道歉，本王子還可考慮放過你們，他居然不自量力接受挑戰，真個自以為能憑著他的愛心就勝過我的三名騎士…」

「那本王子只好在他眼前處死「黑鬼子」，看他難受，本王也高興…」

「然後，在他面前處罰你，讓他心痛…」

他注視著遠方，臉色忽然凝重起來，原來他已看到有一騎遠遠奔來，待風沙吹過後，他終於看清楚了，竟是他的白花馬，於是露出他的招牌獰笑，道：

「本王子的白花馬先到了，他一馬當先，呵，呵，看來你們的「代王爺」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