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魂記(37)

三十七、吉卜賽族愛自由,漂泊天涯歌歡唱

清道光22年12月小26日庚子(1843年1月26日)辰時初

一大早,胡女「黑雁子」又攜著食盒送到卓鶴翎的住處,並道:

「麥麗可小姐感謝你願意今夜為她再吹奏一次簫曲,特遣我來伺候你吃早點,並於飯後招待你到四處逛逛…

「雖然「黑風堡」地方不大,居民也多屬貧窮老百姓,又沒什麼景點好觀賞,但總是比呆在屋裡發呆無聊好吧?

哦,我都搞迷糊了,我是階下囚呢? 還是座上賓?

這位麥麗可小姐還真是體貼,處處為人設想,反正自己已經答應她今夜再吹奏一次「還魂曲」,白天就不妨四處走走好打發時間;知道負責看守自己的「阿里」、「白石頭」都缺食物,卓鶴翎將那豐盛的食物分做三份,然後很快吃完自已的一份。胡女「黑雁子」點點頭,道:

「你真有意思,這兩人是監視你的,你居然把食物分給他們吃…

「不過,你別打主意想逃跑,你要真跑了的話,「灰狼」會找這兩個士兵要人,他倆就慘了,即使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

想起「灰狼」率領「旋風十三騎」那殺人不眨眼的樣子,卓鶴翎道:

「我不想逃走,這裡的食物可是上等料理呢,離開這兒,我怕要捱餓了…

於是四人隨意的走出那間招待不錯、食物美味的「牢房」,卓鶴翎悠哉悠哉的走上街道,「阿里」與「白石頭」仍帶著刀劍跟著監看。

街上還是東一堆、西一堆人的聚著聊天說話,多是衣衫襤褸、面有菜色,他們該是遊民吧,可這「黑風堡」的遊民也未免太多了些…

走著,走著,忽然看見街角那邊有一大群人圍觀鼓掌,卓鶴翎指著那個方向,示意走過去看看,胡女「黑雁子」點點頭,大家便走近些去看個究竟。

「阿里」先跑過去看了看,又跑回向「黑雁子」道:

「是吉卜賽人的雜耍團在表演…」

卓鶴翎想起自己曾有一段時間,迷上了北京天橋的許多魔術雜耍好一段時間,甚至還跟幾個師父學過幾招魔術特技,玩給學堂的小朋友看,這時不禁興起,道:

「咱們過去瞧瞧…」

一個吉卜賽女郎,頭上纏繞金色捲髮、又簡單圍著流蘇頭巾,兩耳掛著垂墜式的大圈耳環,手上戴著多彩的手鐲,頸上掛著叮叮噹噹的金屬項鍊,身上穿著鮮豔、亮麗、寬鬆的上衣罩衫,下身著的是色彩華麗的長裙,她的穿著比起北京的婦女是開放多了,甚至可以看到她的小蠻腰與肚臍,加上漂亮、輪廓分明的臉蛋,真是美艷、搶眼。

她正在表演「丟擲技」,她將好幾個彩球拋擲空中,兩手輪流接住,立刻又往空中拋上去,旁邊一個男的適時的加丟一個給她,她接住又往空中拋,越加越多,偏就是沒讓一個掉落地上,彩球上上下下拋起落下,讓人目不睱接…

另有一個男人在旁邊拍著鈴鼓,營造出節奏輕快的鈴鼓聲,增加緊張熱鬧與快樂的氣氛,很像是傳聞中外國的嘉年華會。

第三個男人手上牽著一隻猴子,身體還隨著節奏跳著舞步,而女郎一邊玩著彩球,身軀也隨著樂聲扭動,展現她那水蛇腰似柔軟的身姿,她真是一心多用的歌舞天才。

許多人看的目瞪口呆,一時忘了再鼓掌;卓鶴翎心中想:與在北京看到的雜耍技團差不多嘛,不過她丟的彩球數目似乎更多了些,表示她的技術更精湛。

最後,她又慢慢一個一個將球丟還給旁邊那人接住,於是彩球漸漸減少,但表演並沒完,旁邊那人換丟給她小刀,她依樣畫葫蘆,讓小刀一枝一枝的飛往空中,沒多久便有許多把小刀在空中飛上落下。

那人還拿起小刀,很俐落的砍斷一根木頭,表示小刀甚是鋒利、絕非玩具,大家不由心裡跟著緊張起來,一顆心提到喉嚨,怦怦然似欲跳出來,擔心那小刀不小心割剌到吉卜賽女郎的纖纖玉手。

在眾人的掌聲中,這種玩飛刀的雜耍也完畢了,吉卜賽女郎又將小刀一枝一枝接住,並依次遞給旁邊的助手,可忽然慘叫一聲,左手摀著右手掌,一臉痛苦樣,啊! 真的被小刀割傷了,大家摒住呼吸注視,卻見她忽地嫣然一笑,兩手張開在眾人面前展示,她的肢體語言似乎說:你們被騙了;哦,她是在耍寶嘛,故意製造緊張氣氛,營造出戲劇效果,大家恍然大悟、哄然笑開來。

牽著猴子的那人喝一聲、手一鬆,猴子便機靈的拿著一頂帽子,搖搖晃晃走向觀眾索取打賞,可能大家都窮苦,給賞的只有一兩個人,金額也都甚小,那猴子來到前面,樣子十分逗趣可愛,卓鶴翎一摸口袋,才知阮囊羞澀,想起昨天已經給「白石頭」給光了,臉上有幾分尷尬,瞧向胡女「黑雁子」,她道:

「別慌,麥麗可小姐給了我十個銀幣,要我好好招待你,你想怎麼打賞他們?

卓鶴翎看她張開雙手,手上有好幾個銀幣,也不去想那值多少,但顯然這不是漢人滿人在中原所使用的銀元寶,隨便的拈起一枚便丟到猴子拿著的帽子裡,「阿里」看到了叫道:

「這給太多了吧…

「哦,那算多少錢呀?

可能真給多了,不過,打賞也沒再拿回來、或要人找錢的道理,只好道:

「啊,給了就給了,算,算了,我不知道這些銀幣是價值若干哪…

那位吉卜賽女郎湊近到猴子旁邊拿起帽子往裡看,滿心歡喜、像春天花朵開放似綻開燦爛的笑容,居然用漢語道:

「多謝你了,這位公子爺…

他們吉卜賽人喜歡遨遊諸國、四處流浪,懂得許多語言,但她以為卓鶴翎是出外旅遊的一位漢人富家公子,身邊還帶著婢女、侍從跟隨,隨手打賞便是一枚銀幣…

她回過頭用不知那一國語言,對另外三個男人說話,男人們點點頭,她又回頭道:

「這位公子,謝謝你的賞賜,我們特地再為你多表演一些絕活…

那幾個吉卜賽男人,一下翻跟斗,一下跳上另一人的肩頭,再一翻便在那人頭上倒立起來,下面的人又遞給他一些圈環,他不但倒立,而且手腳四肢各轉動著那些圈環…

吉卜賽女郎則在旁邊彈撥著四弦琴,扭動著婀娜多姿的軀體,邊唱邊跳起舞來:


我是吉普賽姑娘
來自遙遠的地方
每天歌舞與歡唱
歌頌快樂和自由

到時像風吹來,飄泊是我的宿命
離別如雲飄去,每個地方不久留

我渴望流浪天涯,不知將飄泊何方;
我期待一份真情,卻往往擦身而過;
我盼望長廂廝守,卻一直無緣無份;
我長久芳心寂寞,孤獨唱生命之歌;

貴寶地的少年郎喲
能歌善舞又英俊哪
是否願做我的情郎啊
攜手天涯共譜鴛鴦曲

情郎的擁抱與熱吻
長久留回憶不忘懷

像艷陽下的一陣風
探索落腳的樂土

似天上飛翔的天鵝
追尋美麗的彩虹

流浪天涯尋找,荒漠中的綠洲;
浪漫歲月等待,睡夢中的情郎;

那幾個吉卜賽男人,繼續熱烈的表演著「吞劍」、「跳火圈」等雜技,似乎就為博卓鶴翎的高興,而卓鶴翎也每每給他們熱烈的掌聲。

最後,那吉卜賽女郎用左手比在胸前,略屈膝、微笑著向卓鶴翎道:

「我們的節目表演完了,這位公子,你可滿意嗎?

「表演的好極了,謝謝你們,辛苦你們了…

「請問公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卓鶴翎,請問美麗的姑娘你怎麼稱呼?

吉卜賽女郎含笑道:

「我是妲麗娜,今天公子賞賜大方,中午能否賞光,做為我們午聚的貴賓?

卓鶴翎瞄了胡女「黑雁子」一眼,見她似乎不反對,乃道:

「好極了,那就叨擾了…

他們的三部蓬車停在城堡外,看到有五隻駱駝、六、七隻瘦馬、另幾隻羊、三隻狗、一隻猴子。

一對老男人、老婦人、可能就是他們的家長,兩名中年婦女在做家事,三、四個男女小孩在玩耍。

吉卜賽女郎妲麗娜道:

「這就是我們的家族,兩老是我的爸媽,而這些牲口是我們全部的家當,我們就帶著這些家當浪跡天涯…

「小孩是我兩個哥哥的孩子,很可愛,不是嗎?

吉卜賽女郎妲麗娜的父母、兩個哥哥與兩個嫂嫂,四個小孩,她與一個弟弟還沒結婚,這就構成整個家族,他們一直帶著身家財產四處流浪。

這種民族性與我們漢民族截然不同,我們是安土重遷、以農立國,即使離鄉背井,也盼望著那一天衣錦還鄉、葉落歸根,不同的民族怎麼會差那麼多? 卓鶴翎心中想著…

大家盤坐在帳蓬裡的地毯上,一邊比著手勢、一邊用漢語與他們閒談聊天,妲麗娜與胡女「黑雁子」及士兵「阿里」幫著翻譯,倒也氣氛熱絡…

忽聽到外邊羊聲「咩咩…」叫著,看到卓鶴翎抬頭看向外面,妲麗娜解釋道:

「我哥哥嫂嫂已經殺好一隻羊,要招待你們…

才想說:不用費事了,但聽到已經殺好,也只好不再說話。

忽然想起,小時候過年過節,母親在大家庭裡地位卑微,必須負責宰殺雞鴨,娘親經驗豐富,手法乾淨俐落,先燒好開水準備,然後將綁好的雞隻,交纏雙翅,以免翅膀激烈拍動,人坐在矮凳上,用左腳踩住雞隻,一手抓緊雞首,扳起雞頸,一手拔除雞頸的雞毛,接著閉上雙眼,喃喃唸起鄰里街坊女人家口耳相傳的祈禱咒語:

「做雞做鴨、沒完沒了、轉世投胎、富貴人家。」

可能是接受了善惡因果觀念和不殺生的心理影響,宰殺家禽時,會一邊操刀一邊祝禱刀下的禽畜,望牠早日脫離苦海、轉世為人,這非關迷信,應是出於心中對生命的敬畏,與自求心安吧…

唸了兩遍「往生咒」,然後用菜刀在雞脖子一抹,鮮血隨即噴出,雞隻一陣抽搐掙扎,母親手腳更加用力,怕雞隻臨死掙脫逃竄,免得鮮血淋漓到處噴灑,收拾起來十分麻煩。

另外早已在雞脖下方擺放著裝有生米的大碗,承接刀口處汩汩流出的鮮血,等雞血流完,這碗中的雞血很快凝固,就成了一碗血糕,或蒸或煮便是一道可口的佳餚,最後用開水燙洗雞隻,拔去雞毛、取出內臟,清洗完畢,殺雞的工作於焉完成。

小時候自己便常好奇的蹲在旁邊觀看,稍大後想多少幫上一點忙,娘親總說:你是讀書人,甭幹這種活,你好好讀書就好…

今天與吉卜賽女郎妲麗娜一家聚餐,想到中原漢人的年節將至,自己卻孤身一人逗留在西域一個莫名其妙的什麼「黑風堡」,真是感觸良多,思鄉思親的情緒特濃,不禁胡亂的回憶起一些亂七八糟的前塵往事,既可笑又傷感…

等上菜之後,他就放下一切思緒,興高采烈的與他們談話聊天,並接受他們的殷殷勸進食物,席中吉卜賽老爹不管語言是否能夠溝通,打開話匣子,逕自談吉卜賽民族的故事。

有熱心的吉卜賽女郎妲麗娜、胡女「黑雁子」、士兵「阿里」幫著翻譯,卓鶴翎也能瞭解他的意思…

吉卜賽老爹道:

「我們吉卜賽民族是一個優秀、卓爾不群的民族,流浪於世界各國,但我們從不在任何國家或某一地區永久安居下來,我們是沒有根的民族,全世界大概找不出第二個民族像我們這樣頑固地堅守傳統…

似乎還有「猶太人」一族吧,但不必潑他的冷水,吉卜賽老爹的神情似乎有幾分驕傲:

「我們一直扮演許多國家、許多社會的邊緣人,生活在許多國家民族的邊緣與夾縫中,因此我們一直與在地的官方與老百姓有著頗深的隔閡,於是產生了許多誤會與謠言…

「當然,我們的族人也有害群之馬和不肖份子,他們偷盜、詐騙、不務正業,造成許多對吉卜賽民族不利的偏見與排斥,甚至引起許多國家對族人的屠殺,多恐怖呀,這真是吉卜賽人的不幸…

「他們看的是我們族人很多從事馬販、打鐵、算命、街頭藝人、乞丐,甚至有騙子、扒手,沒有在社會上做什麼高尚一點的職業的,幾乎受拒於全世界各國門外,於是我們吉普賽人經歷了幾百年的悲慘歷史,尤其是在歐洲各國遭受到嚴重的歧視、驅逐、迫害、屠戮…(註1)

「然而我們卻從未屈服,「毅力與堅忍」是我們生存的信念,在艱困的生活環境下,我們培養出不畏艱難、越挫越勇的民族性格,苦難的歷史反而凝聚了我們的血淚與求生意志,世世代代燃燒著我們生存的渴望…

「無論生活如何困苦,我們絕不氣餒,種種苦難和壓迫鍜練出我們民族極高的承受能力與抗壓能力,也激發出我們高度的生活智慧…

「而「流浪」也成了我們民族智慧的泉源,離開這種獨特的生活方式,吉卜賽人就再也不是吉卜賽人了…

「「尊老敬賢、喜愛小孩」是我們的家庭倫理,老人是智慧的象徵,孩子則是家族的希望、是未來的主人翁…

「為了維護家族血統的純正,我們嚴禁與異族通婚,這樣才可以維持家族的團結與和諧,創造出強大的凝聚力和生命力…

你別是在給我暗示什麼吧,我可沒那個意思喔…

「我們不成文的族規,與異族人士私定終身、私奔結婚是不被允許的,不過合法公開的異族聯姻是可以接受的,但異族的男性必須放棄自己的族群、身份,而成為一名吉普賽人…

什麼跟什麼,說到那裡去了? 這不是講的太露骨了嗎?

————–

註1:

根據網路資料(可以簡單查到):
參考資料 (1) (2) (3) (4) (5)

……

隨著歐洲民族國家的出現,各國的大民族主義者強調國家的純一性,對於少數民族進行排斥,而處境本已十分不幸和遭受歧視的吉卜賽人則進一步遭到迫害。從15世紀後半葉起,各國開始對吉卜賽人採取全面的取締措施。反對流浪的法律、法令、條例接二連三地制定出來。

最早反對吉卜賽人的措施是瑞士中部的盧賽恩市議會於1471年制定的,該議會通過立法禁止吉卜賽人在其聯邦領土內逗留。

1499年,西班牙皇帝斐迪南頒佈《梅第納土地實用規則》,其中明文規定,吉卜賽人必須有固定住所,限兩個月內定居市鎮或鄉村。否則受到鞭笞懲罰,男子100下,女子 50下。鞭笞以後如果仍然沒有住所,則將割掉其兩隻耳朵。然後驅逐出境。

此後,吉卜賽人所遭受的迫害就司空見慣、日甚一日了。在16世紀,幾乎所有歐洲國家都頒佈了同樣的法令,如葡萄牙在1526年,荷蘭在 1537年,那瓦拉在1538年,威尼斯在1538年和米蘭在1568年。在這些殘酷的法令下,吉卜賽人像奴隸一樣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經常被派去做苦工或無端被處死。

法國於1504年開始下逐客令,1539年弗蘭索瓦一世頒佈全國性法令驅逐吉卜賽人。1561年沙洛爾九世進一步在全國範圍驅逐吉卜賽人,奧永良會議決定用“火和劍”消滅吉卜賽人。此後法國國王路易十三和路易十四都曾下令驅逐吉卜賽人,並規定如有抗旨不遵者,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格殺勿論。

英國絲毫不比其他國家“遜色”,對吉卜賽人迫害的措施層出不窮,採取了大規模逮捕和屠殺。其方法頗具英國特色,它不但迫害從國外流浪到英國的吉卜賽人,而且對那些英國出生的吉卜賽人或非吉卜賽人因生活所迫而加入了吉卜賽人流浪隊伍的其他族人,也進行慘無人道的打擊。據1596年英國歷史資料記載,當時流浪在英國的某個吉卜賽人集團共有 178名成員,其中一部分是從其他國家進入英國的,另一部分則是英國無業遊民爲了生存而加入了吉卜賽人隊伍的。這個集團在當時的約克公爵領地內流浪,有的人以看手相、占卜爲生。英國政府以莫須有的罪名將這個集團的全體成員逮捕,投入監獄。對其中106名成年吉卜賽人交付審判,並宣佈一律處以死刑。在被判死刑的人當中,撫養子女較少、出生國外的爲首的 9個人被押送刑場立即執行。被判處死刑的家屬和尚未執行的 97名“罪犯”痛不欲生,要求當局將他們一齊處死,其情之慘使在場者目不忍睹。後經政府特殊批准,這批吉卜賽人才倖免於難,但必須在 8個月內“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回到各自出生地,不准再到處流浪。歸途中除人力不可抗拒的原因外,不准在任何地點居住一日一夜。這件事本身就是對流浪的吉卜賽人進行無端的迫害,其目的就是限制他們傳統的生活方式,強迫他們定居。審判第結果以迫使他們接受英國當局的安排而告終,但這種結局對吉卜賽人來說還是算比較好的,無緣無故死於非命的事例則舉不勝舉。

在匈牙利、特蘭西瓦尼亞(羅馬尼亞境內),吉卜賽人初到這裏的時候曾受到國王的保護和名地居民的同情,甚至贈送給他們許多糧食和牲畜。 1423年匈牙利和波希米亞國王也曾敕令貴族們注意尊重他們的傳統自由。此後對待吉卜賽人卻一反常態,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迫害,到18世紀時達到了高峰。爲了把吉卜賽人納入匈牙利社會“正常”生活軌道,匈牙利及波希米亞女皇在1761年敕令境內的吉卜賽人改變流浪生活,強迫他們定居,並採取了一系列措施,如不准他們在市內露營;強迫他們定居,使之成爲“新匈牙利居民”或“新匈牙利農民”;強迫吉卜賽兒童寄養在基督徒家中接受教育;吉卜賽人如果沒有謀生的技術和取職業,不准許他們結婚,等等。

此外,匈牙利政府還採取其他聳人聽聞的措施對吉卜賽人進行慘絕人寰的迫害,經常無故逮捕他們並進行嚴刑拷打,強迫他們承認犯有“盜竊罪”、“殺人罪”等。 1782年就曾發生過一起屠殺吉卜賽人的大慘案。匈牙利當局以吉卜賽人“食人肉”的莫須有的罪名一次就殺死了 45名吉卜賽人,爲了掩蓋其罪惡活動,匈牙利國王約瑟夫下令成立專門“委員會”,在其授意下,“委員會”派人發表了“證詞”,胡說什麽“除了有罪者之外,並沒有人喪失生命”。事後經過反復調查,證明這些吉卜賽人全部死於無辜。

德國和波希米亞當局對吉卜賽人的迫害也是極其殘酷的,如各地區政府可以隨心所欲地制定禁止吉卜賽人進入該區的法令,一旦他們違犯禁令就予以懲罰,輕則割去耳朵,重則斬首示衆。在某些地區,甚至到處張貼吉卜賽人的面像,禁止吉卜賽人入境的法令家喻戶曉,如發現他們的蹤跡要立即向有關部門報告。

16世紀末、17世紀初,波希米亞著名的軍人華倫斯坦將軍經常放縱部下劫掠、屠殺吉卜賽人。

這種迫害在納粹德國時代達到了頂峰。納粹分子用最野蠻、最殘酷的手段對待吉卜賽人,妄圖從肉體上消滅這個民族。儘管缺乏最精確的統計,但是在戰後已經發現的吉卜賽人屍體至少也有 50萬具。滅絕吉卜賽人的行動是德國納粹黨綱領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然而在近代德國,官方對於吉卜賽人的種族歧視始於1899年。 巴伐利亞當局設立了一個專門的吉卜賽人事務處,除日常管理工作外,對所謂越軌行爲的吉卜賽人建立專門檔案。1929年吉卜賽人事務處從州一級升格力全國性組織,總部設在慕尼克。從那時起,未經警方批准,吉卜賽人不得隨意遷居。年滿 16歲而又無職業證明的吉卜賽人必須在反省院服勞役兩年。1933年希特勒上臺後,對於吉卜賽人的迫害己登峰造極、令人髮指。

歷史學家約瑟夫.比利希在其《德國與種族屠殺》一書中指出,納粹對吉卜賽人實行種族滅絕採取了三種辦法,即制止出生、驅逐出境和直接屠殺。一個名叫波爾西的醫生在致元首希特勒備忘錄中建議:“對吉卜賽人實行強制勞動及大規模絕育,因為他們危及德國農民的血統純潔。”許多吉卜賽婦女都成爲拉文斯布呂克黨衛隊醫生實驗的犧牲品。此外,並強迫120名吉卜賽姑娘做了節育手術。與非吉卜賽人結婚的吉卜賽婦女都必須在指定的杜賽爾多.黎蘭費爾德的醫院裏做節育手術,以防止“吉卜賽人血液危及德國人種的純潔”。

由於當時醫學水準或其他原因所致,許多婦女在節育手術時失去了生命。在納粹德國時期,凡無法證明具有德國國籍的吉卜賽人一律驅逐出境。有 5000多吉卜賽人被驅逐到波蘭羅茲的吉卜賽人居住區,當地生活條件十分惡劣,幾乎無法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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