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改命造運如之何,風水讀書積陰德
道光十三年十月一日戊戌日未時初
秦老爹道:
「大家都誤解命理八字的用途了,總以為生有好八字的人,每天躺在家裡睡大覺,富貴成就、黃金白銀便可以從天上掉下來…」
相師佟敬安道:
「古人創出命理八字,乃是想要多瞭解人生命運,做為人生的參考;譬如,地圖也是一種參考,但光看地圖,可到不了你想去的地方,地圖僅讓人多瞭解一下地理位置、地形地勢、方向遠近、山川路障等…」
「要到那裡,還得你坐車、騎馬、乘船或走路去,但地圖只是參考,免得你瞎摸索、走彎路、走錯路、費時費力不討好…」
「八字及大運、流年也略如地圖一樣,可以說是一個人命運的示意圖…」
大家覺得這個比喻甚好,都點點頭。
佟敬安繼續道:
「命理八字也像地圖一樣透露出人生路途的一些蛛絲馬跡,約略勾勒出我們的個性特質、稟賦傾向、六親關係、命運的軌跡、成就的限度…」
「但命運也有某些局限無法更改,這是不可否認的,如一個人出生於何種父母、何種家庭、什麼朝代,出生為皇親國戚、王爺貝勒或出生於士農工商、窮困、戰亂,以後的一生要投注多少的努力奮鬥、費多少的心血力氣,絕對是不一樣的…」
「因此某些部份,我們已被限制住、難有作為、無法更改,某一部份卻有相當的空間,讓我可以努力揮灑,在某一程度內可以有所作為的,這一部份就是人們應該努力以赴、去嘗試改變…」
「至於命運能否改變、或是如何改變,就是一個大問題了…」
秦老爹又插口道:
「這又是一般人對命理的另一個誤解了,總以為命運是固定不變,於是心灰意冷、不圖振作…」
丁帳房插口道:
「不過,想要改變命運也並非是完全無法可想,丁某曾經讀過前朝嘉靖時江南吳江,有一袁了凡居士所著的「了凡四訓」…」
「他就以修身養性、改過積善,終於改變了他的命運…」
「他年輕時,曾遇相士斷他無有子嗣、53歲壽終,剛開始一切皆如相士所推算的都十分準確,他真如秦老爹所說的,以為人生事事都已註定,人何必再努力,於是心灰意冷、不圖振作…」
「後來又遇到一位高僧雲谷禪師點破他說:人的命運其實是可以改變的,但必須透過修行、行善、補過等等方法…」
「了凡居士把他的話聽進去了,經過多年的努力實踐,居然真的改變其命運,不但得子嗣,還活至74歲,推翻了命相師算出的命運…」
劉玉書頗覺興趣,問道:
「有這樣的一本書?」
丁帳房點頭道:
「有,就是「了凡四訓」,此書流通不廣,不過有些善心人士發心捐印,在某些寺廟可以免費取閱,我這兒隨身攜帶著一本,若有時間便稍稍讀誦一下,希望能有助益…」
朱進勇問道:
「那丁老你可做過很多善事了?」
丁帳房不好意思道:
「那倒沒有,只時偶然隨緣做一下,沒有很刻意,算是聊勝於無吧! 但至少就不大敢做惡了…這一點說來慚愧、慚愧…」
他取出書來,讓大家輪流傳閱著那本又縐又黃的「了凡四訓」,秦老爹也約略翻了一下,道:
「幸好,有前賢的這一本書,使得「改命造運」有方法可循,看來行善積德確實是其中一法…」
劉玉書奇道:
「聽秦老爹的話,應該還有其它方法嗎?」
秦老爹道:
「古人不是說: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嗎?」
「積陰德,剛剛丁先生已經說了,其它像改變風水、讀書都是方法呀!」
他轉過頭,向師弟佟敬安道:
「師弟,你上次談話提到的實例,不妨拿出來說說,給這些年輕人參考…」
相師佟敬安點點頭道:
「在命理言命理,這裡就不談積德與讀書了;佟某人數十年來推命甚多,看到大多數人其實是跳脫不出命運的框架…」
「若命運能夠輕易的改變,則八字命理就不具太大的價值了…」
「有時破財可以消災,那多是極大的一筆錢財,但也有其限制,譬如生了絕症,無論花多少錢,請來多好的名醫,也無法回天…」
「有時必須擁有極高的智慧,加上極堅忍的決心…」
「但總而言之,都要付出高難度的努力與代價,才能改變命運…」
佟敬安陷入回憶,緩緩道:
「那是十多年前了,我當時設硯在南方廣州城內,為市井百姓推算八字糊口,一方面觀察眾生百態,希望對人生能有透徹的瞭解…」
「一天晚上正準備打烊,卻見一個名叫陳建坤的遠房表哥,帶著一個陌生人來找我,要我為他們算算流年…」
「我與這陳表哥並無深交,且已多年不見,想不到他十餘年來都在廣州做生意,記得我們以前見面最多是點個頭,就算打過招呼,大多時候他是轉過臉,當做沒看到我似的…」
「每次,看到他都穿著華麗、得意洋洋、眼中無人,那看得起我一介窮算命的…」
「一向聽說他做南北雜貨很賺了一些錢,久不見面,沒想到,這一次他卻是主動來找我,那時大概我在廣州算命、推八字已薄有名聲…」
「這位陳表哥與那陌生人,當時都是約摸五十出頭歲的年紀,大我十歲左右…」
「另外那人姓趙,啥名字我已記不得了…」
「原來他兩人本是十多年來生意上的夥伴,一直也都賺了錢,看那趙先生人較敦厚、還帶點兒書卷氣,顯是讀過些書的…」
「陳表哥要我為他們排排流年,如果好的話,他們準備再集資大做一票生意…」
「陳表哥腦筋甚為靈敏,他已嗅聞到一個商機,只是投資金額太大,兩人無法下定決心,討論幾天也討論不出什麼結果,希望我能從命理方面來幫助他們下決斷…」
「陳表哥八字是比劫重,之前走了財官運,官殺尅去比劫,因此十餘年時間大賺其錢…」
「那趙先生卻是身弱、食傷生財的格局,十年來得運助扶身,於是兩人皆賺了錢…」
「但極為巧合的是,兩人命局的時柱皆落了「空亡」,象徵好運也都快走完了…」
劉玉書好奇問道:
「什麼是「空亡」?」
丁帳房搶著道:
「「空亡」就是一切空虛、烏有之意,佟老師,我說對了嗎?」
相師佟敬安點頭道:
「丁先生,你說對了,不道你也是內行人…」
丁帳房笑道:
「不,不,皮毛,皮毛…」
佟敬安繼續道:
「八字命局的時柱代表兒女宮,也代表晚年運,這是普通的命理知識…」
「再看兩人都漸走入第六個大運,要與提綱「天尅地沖」…」
「那時兩人都已到五十之齡,其實也已進入命局中的晚年了,也就是說兩人的好運已經是過去式了…」
相師佟敬安抬起頭望望大家道:
「大凡一個人賺錢得意,都自以為是自己能幹聰明、長袖善舞,可以呼風喚雨,要錢有錢、要名得名,當大運流年轉變時,往往自己並不知道,總以為還可以像昨天前天、去年前年那樣,一直順利下去…」
「但佟某人忝為知命推命者,卻不能不對他們提出警告…」
「一聽,大運要開始走背,集資做生意的事最好作罷的話…我那陳表哥勃然大怒,認為我在潑他們的冷水,是我嫉妬見不得他好,什麼話都罵出口來…」
「等罵夠了,最後,我那陳表哥氣沖沖的拖著趙先生走了…」
「我佟某人一生追求命學的真理,總是有話實說,希望對芸芸眾生會有些幫助,卻想不到這個烏鴉嘴卻把人惹惱,自己還生了一肚子悶氣、沒地方發洩…」
「我可不願意像很多江湖術士,狗掀簾子-全憑一張嘴,察言觀色、盡說好聽話、把客人哄高興了,多些賞錢入了口袋,皆大歡喜…」
「想不到,第二天晚上那趙先生卻獨自來找我…」
「畢竟那趙先生讀了一些書,文雅禮貌多了,低聲下氣的對我直說抱歉,然後他拿出兩份家人的生辰要我推算…」
「見他如此彬彬有禮,我昨兒的氣也都消了,畢竟冒犯我的也不是他呀,而且生意歸生意,我也就為他家人推算八字流年…」
「最後,趙先生又跟我討論昨天的事,並問:如果老運走入「空亡」,該當如何?」
「我見他如此誠懇,也就告訴他八個字:「一切歸零,自我放空」…」
「趙先生要我多加解釋,我就說:「空亡」像是一個黑洞,來什麼吃什麼…」
「投入越多,損失越多,凡百圖謀,皆成灰燼…」
「那趙先生聽的臉色直變,又問:那就什麼辦法也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