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理故事 (總003-30)

三十、夢中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

道光十三年十月二十七日甲子日丑時

幽幽渺渺、飄飄忽忽、迷迷濛濛、矇矇矓矓中看見…

杭州西湖的一間小宅,屋內一個老嬤嬤興致勃勃的把一些金飾擺放在桌上,時而拿起端詳、摩挲著,慈詳的露出微笑,與旁邊的田嬸、田嬸的女兒兩人說著話,那是住在隔壁的田嬸母女,劉玉書轉職六福記後便曾經僱請他們代為照顧娘親,那些金飾是要送給未過門的媳婦的;她們的談話聽不真切,但看三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欣喜的笑容,計算著日子準備啟程赴京參加劉玉書的婚宴…

另一個場景…

北京六福記錢莊後花園的一間小閣樓,關著門窗,但小閣樓屋內坐著一位美麗脫俗的姑娘,彈奏著她所鍾愛的古琴,啊,那是羽仙姑娘呀…

她動作優雅,神情專注,似乎整個人已融入琴音之中,彈著、彈著…忽然「錚」一聲,琴弦斷了,她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場景再轉換…

還是羽仙,她身著素衣,悲傷的飲泣著,她祭拜著誰呀? 案桌上放著鮮花素果,還燒著一對白燭…

「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

這是那兒聽來的詩啊,好像沒多久前才聽到過的,一下想不起是誰說的;哦,燒的蠟燭原來指的是白燭呀…

場景一幕幕變換,似真似假、如夢如幻,真耶? 假耶? 夢耶? 幻耶?

一切似乎飄浮著、晃盪著,一切一切都好像很不真切的樣子,哦,地上為什麼躺著一個人,那身影彷彿很熟悉似的,他是誰? 他不就是劉玉書嗎?劉玉書是誰?劉玉書不就是我嗎? 我怎麼會動也不動躺在那兒呀?

……

一陣痛楚、一陣劇咳,讓劉玉書神識回到現實,他覺得手腳僵硬麻木、全身發冷,然後聽到一陣沙沙的腳步聲,他艱辛的抬起頭看。

是老帳房鄧學農,後面還跟著小紀,兩人形色驚惶,劉玉書睜開沉重的眼皮,沙啞的問道:

「鄧老、小紀,怎的是你們? 我還一直以為是朱進勇該來的呢…你們來做啥?」

鄧老帳房蹲下來,稍稍扶起劉玉書的肩頭,關心地道:

「他們真的傷了你? 這班匪人真的無法無天呀…」

他摸了摸劉玉書幾乎凍僵的雙手,又探手進劉玉書的懷裡摸了摸,道:

「血流的不少,玉書,你要撐著些,小紀,來咱們扶著進室內,外面太冷了…」

「玉書,你可別睡著,你說些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別停下來…」

像掉到水裡,抓到一根漂浮著的木板,蒼白的臉上稍稍呈現一絲血色,劉玉書一邊劇烈的乾咳,邊道:

「鄧老,你怎的來的,那些歹徒沒對你怎樣吧?」

老帳房鄧學農扶著他踉蹌的走路,道:

「那些歹徒押著我們幾人,倒是沒傷我們,聽他們說他們是不會傷人的,他們只要錢…」

「但後來我聽到他們說話,好像有一歹徒誤殺了你,他把你當做何少爺…」

「只是因為他看你穿的是白色的狐皮大氅…」

「天哪,那是老朽勸你穿的呀,是老朽害了你,本來他們是不殺人的…」

「玉書呀,老朽對不起你呀,老朽害了你…」

「等那批歹人走了,老朽才急忙的來看你,其他幾個同仁都嚇壞了不敢過來,是老朽怕你出事搶著先來的,希望你沒事…沒想到你傷的這樣厲害…」

劉玉書沉重地道:

「鄧老,你別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

「小紀,你怎麼也來了?」

小紀道:

「劉少爺,我一直想跟你說個明白,所以我非來不可…」

「那三張假借據是我代簽的,是我的筆跡,是呂掌櫃命令我寫的,還硬塞給我十兩銀子要我寫,我以為一切有呂掌櫃擔待著,而我也貪那十兩銀子,我家裡需要錢哪…」

劉玉書沒說話,他也不太有力氣多說話。

兩個人扶著舉步唯艱的劉玉書,踉踉蹌蹌終於走進室內,室內溫暖多了,鄧老帳房差遣小紀點亮蠟燭,再去弄熱水。

給劉玉書喝了一點溫水,又七手八腳用熱毛巾擦拭著劉玉書的手腳,稍掀開大氅、衣服,發現血仍沒止住,鄧老帳房心裡涼了半截,臉色凝重,抿著嘴,沉聲道:

「這歹徒可真殘忍,這一刀捅得真深、真狠咧…」

手沒閒著,他撕下一些布捏成一團,將那傷口暫時堵住,老淚不禁流下…

劉玉書道:

「鄧老,我是不是沒救了?」

鄧老帳房點頭道:

「玉書,你別怪老朽直說,是不太妙…」

看劉玉書呼吸急促,空氣進去的少,呼出的多,他道:

「玉書,你撐者,老朽給你試試銀針過穴看看…」

他小心的從懷中拿出一個小鐵盒,打開後拿出一根銀針,往劉玉書手上的「內關」扎下去,然後「合谷」、兩腳的「足三里」、「湧泉」…

「你覺得怎麼樣?」

「舒服點,呼吸順暢些…」

「玉書,老朽也只懂得這些了…」

「鄧老,謝你了,我還能活多久呀?」

「難呀,這針灸或許只能多延長個一個時辰,頂多兩個時辰吧…」

劉玉書臉色灰敗,苦著臉道:

「鄧老,你講話可真直率呀…」

鄧老帳房道:

「玉書,老朽一向不喜歡說假話,更不想騙你呀…」

「玉書,你可有什麼事情掛心嗎?」

「有呀,我那可憐的娘親呀,她怎麼辦呀,少了我,以後她的日子怎麼活下去呀,我們母子兩人一向相依為命哪…」

「我不甘心哪,我今年才三十一歲呀…」

「過兩個月我就要成親哪,我如何對得起羽仙姑娘呀…」

「今年過年後,一直以為我開始轉好運了,怎的是這麼個結果呀…」

鄧老帳房悲傷的望著他,這麼一個善良的青年,本應是青春風華、龍騰虎躍的年紀,竟已傷重到奄奄一息,在垂死邊緣如風中殘燭即將熄滅。

「玉書,你的母親老朽會想辦法,在能力許可,我會自己或託人去照顧她,你先放寬心吧…」

「現在把一切放下,放下,一切都要放下…」

勉強擠出一絲苦笑,其實比哭還難看,劉玉書道:

「鄧老,你真奇怪,我都快死了,你卻叫我一切放下…」

鄧老帳房道:

「你還記得那個老禪師講的故事吧,那個老員外不想放下也得放下,生命就是這樣子,無常什麼時候到,誰也不知道呀…」

「這個時候你還跟我談佛法呀…」

鄧老帳房輕輕握住劉玉書逐漸發冷的手,撫摸著、摩挲著,道:

「佛法本來就是給苦難的人用呀,那些吃飽睡足、錦衣玉食、幸福快樂的人,還需要談什麼佛法嗎…」

「現在在你旁邊的不是你的娘親,不是你那未過門的新娘子,卻是我呀,一個稍稍涉獵過佛學的老者哪,冥冥中老天這時候讓我陪在你身旁,不就是要老朽與你談談佛法嗎? 這是無上的機緣哪…」

「老朽不過是應機施教,對病施藥…」

「了悟於生,了悟於死,這是佛家一大事因緣。憨山大師說:「非於生死外別有佛法,非於佛法外別有生死。」臨到生死再談佛法是有些迫在眉睫了,但其實卻是最最需要的時候呀…」

「千古艱難唯一死,老朽希望你能把握這最後的機會,無憂無懼的面對死亡…」

「你還痛嗎?」

劉玉書小聲道:

「其實已不太痛了,只是我害怕呀…」

鄧老帳房點頭道:

「那就好,害怕是因為放不下「我執」,是內心還有一個「我」放不下,這是「我執」…」

「「我執」是因為心中有所掛慮,有所罣礙,所以要把一切都放下,沒有罣礙,就可以沒有恐怖,可以遠離顛倒夢想,可以達到涅槃的境界,就不會再害怕了…」

「如果一直陷入「我執」當中,就要一直被世間的表相所迷惑、所牽縳,無法超脫,永遠成為輪迴下的犧牲品…」

小紀從外面又跑進來,嚷嚷:

「庫房的銀子全被搬光了、搬光了…」

「公事房一切動都沒動,咱們的書櫥、櫃檯、帳本全沒動、好像他們早知道我們的庫房、我們的擺設,到庫房的三道門都打開了,可不是用暴力硬撞開的,他們好像有鑰匙呢…」

鄧老帳房疑道:

「他們怎生知道我們的庫房? 他們怎會有鑰匙的? 」

劉玉書道:

「呂掌櫃臨走時,已將鑰匙交給我了,現在仍在我的懷中,鄧老你找找看…」

鄧老帳房探手在劉玉書懷中摸索,拿出一串鑰匙,又掉出一個染了血的錦囊…

劉玉書道:

「他們沒有動用這一份鑰匙,那他們是如何打開庫門的?」

鄧老帳房道:

「顯然他們早有預謀,方法多的是,你也太單純了…這小錦囊是作啥用的?」

劉玉書臉上露出一絲勉強擠出的笑容,道:

「鄧老,你可以打開看看,你唸給我聽…」

鄧老帳房拈出一張紙條,唸道:

「癸巳年十月二十六日:

癸巳年、癸亥月、癸亥日
該日申初初刻九分交「大雪」節氣,至癸亥時乃:
不吉之月、不吉之日、不吉之時
一巳沖三亥,諸事大不吉
該日該時宜退不宜進、宜守不宜攻、宜晦不宜明
藏器於身、忍耐待時方為上策。」

鄧老帳房疑道:

「十月二十六日亥時,不就是今天,不! 現在該是二十七甲子日了,那算是昨天的亥時,就是匪徒來搶劫的時候,哦,它還真有先見之明,它說:「忍讓一步天地寬,簷下低頭莫逞強。」…」

「這是誰寫的?」

劉玉書低聲沙啞道:

「是羽仙姑娘寫的,就是我那要成親的新娘子,可是畢竟沒有救到我呀,是我沒弄懂她在說些什麼…」

「她說:「忍讓一步天地寬,簷下低頭莫逞強」,好像要我對那些匪人讓步,可是守護六福記的產業不是我的責任嗎? 」

「我如何能夠眼睜睜的看著歹徒搶走十萬八仟兩銀子?」

「歹人把我誤做是何少爺更是莫名其妙的事,難道這是命中註定的?」

看他又是一陣嗆咳,鄧老帳房趕忙給他揉揉胸口,又是撫又是拍,道:

「你別急,慢慢說…」

劉玉書咳了一陣,然後慢慢道:

「鄧老,很奇怪,你來之前,我好像回到杭州西湖看我老母親,也去了北京看見了羽仙姑娘…」

小紀在旁邊道:

「劉少爺,你是昏糊了,北京跟杭州都在千里外、至少幾百里外,你是說糊話吧,還是做夢了,光北京跟杭州都相隔遙遠哪…」

劉玉書道:

「不,不,我看得很真切,只是沒聽懂他們說的話,甚至我還從高處看見我自己躺在地上…」

「我倒真願這一切都只是夢,回頭看過去的三十年,也真像是一場夢…」

鄧老帳房點點頭道:

「你這句話頗具禪機呢,也確實人生就像一場夢魘,只要沒有從夢中醒悟過來,那我們永遠就是它的奴隸,多可笑啊,我們一直在夢中忙碌奔波、悲歡離合…」

「圓覺經說:「…如夢中人,夢時非無,及至於醒,了無可得…」這可能接近你現在的境界吧…」

「你似乎悟了,是該從人生大夢中醒過來了…」

劉玉書苦著臉道:

「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才醒悟到這一點,真是做為一個人的悲哀呀…」

鄧老帳房道:

「是的,好在你及時醒悟過來,有許多人還至死不悟呢…」

他看劉玉書眼皮似乎越來越沈重,快要張不開的樣子,又道:

「我相信你所看到的都是真實的,那該是一種靈魂出竅吧,傳說中人在死前是有這麼回事…」

「那我真是快死了麼?」

鄧老帳房道:

「玉書,玉書,不要想太多了,放下一切…」

劉玉書道:

「玉書從來沒讀過佛經,這時候再談佛法,也嫌遲了,鄧老,你就省省吧…」

鄧老帳房道:

「阿含經說:「若人生百歲,不解生滅法,不如生一日,得而了解之。」可見即使現在來瞭解佛法,也不嫌遲呢…」

劉玉書沙啞斷續地道:

「這句話倒有點像孔老夫子說的:「朝聞道,夕死可矣。」看來佛家、儒家也頗有相通之處呢…」

「我只在私塾讀過幾年孔孟的書,佛學的書可從沒接觸過,你別講太深了,我可聽不懂…」

「不,不,玉書,你很聰明,六祖說:「法本無頓漸,因性有利鈍,迷則千百世,悟在剎那間。」你是可以在最短時間了悟佛法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在臨死之前,聽聞一些佛法再死,這會有什麼不同嗎?」

「是的,知與不知,懂與不懂是有很大的差別,因為無論知與不知、懂與不懂,都存在於一心…」

「古人謂:修行一日勝過富貴三生,悟道一次遠超榮華百世…」

「如果解脫,那是心的解脫; 如果束縳,那是心的束縳。離開了心,既沒有解脫也沒有束縳,解脫或束縳、害怕與不害怕也都由心生出,心實為眾苦之源呀…」

「只要心念一轉你就可以無憂無懼、無怨無悔…」

「鄧老,你這是強人所難吧,我年紀才三十一歲,上有高堂母親,下有才談好親事、快要成親的羽仙姑娘,我怎能無怨無悔呀…」

想想確實是死的難以瞑目,鄧老清清嗓子,道:

「玉書呀,你又執著了,你仍跳脫不開你在人間所扮演的角色嗎?夢醒了,戲演完了,你該放開它,從心解脫…」

「因果經上說:「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我們無法知道我們前生或過去世曾經做過些什麼,但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接受我們面對的命運,這就是「承擔」,承擔一切出現於前的境界…」

「你畢竟還活到三十一歲,你想想看,我那小兒子死的時候還不到十歲咧…」

「你年紀較大,比他聰明、有智慧,他死時是在昏迷中,懵懵懂懂中過去的,你卻頭腦清楚,可以感受老夫對你的善意,可以了悟佛法,這一點你比他算是幸運的…」

「人命之久暫,世間之無常,一切生滅皆非我們所能掌握,凡事各有因緣,唯有把握當下的覺悟才是最重要的…」

「人是可以把每一次的苦難,當做在消業障,許多痴迷無明的眾生,歷經輪迴多生多世的劫難仍無法消減其罪業,玉書呀,你若能夠澈悟,是可以在一念之間就消除了…」

「現在的當下是多麼珍貴呀,你要好好把握…」

「你現在面臨生死大關,若能覺悟乃是最根本的覺悟,就是覺悟到生命的緣起與無常…」

「世間事是比不完的,世間事本也是不公平的,但如果終須一死,最好還是安詳一些吧…」

「古人說:「世間公平惟病死,權貴身上不曾饒」,疾病還不見得公平,但「死」卻是公平的…」

有人百歲而終,劉玉書卻是三十一歲就要面臨大限,這怎能算是公平?

「任何一件事都可能有無數的因緣,而我們的智慧卻無法瞭解,無法一一指出,但我們必須順著因緣活下去…」

「人帶著罪業出生,累生累劫的因果業障,是我們渺小短視的人類無法瞭解透徹的,我們只能相信它仍是公平的,因此再不幸,我們仍然必須接受它的業果…」

「安詳而去吧,剩下的讓活著的人去操心…」

「有許多人一生榮華富貴、妻財子祿、豐衣足食,但死時卻哀號呻吟、痛苦萬狀,你若能安詳離去,便勝過他們百倍…」

劉玉書道:

「鄧老,你這是給我上課嗎? 這是人生最後一堂課呢…」

鄧老帳房道:

「你要這麼說也未嘗不可,但也可以說,是你玉書給老朽上課…」

「鄧老,你又說笑了…」

「這是真的,生死大事只能經驗,卻無法傳承,老朽讀了很多書,也無法真正體會死亡、瞭解死亡…」

「但現在我卻看到你正處於生死邊緣,遭此劫難,你如果還可以安詳而死,將來換我臨終,我也比較有信心可以安詳離去,所以是你教我,不是我教你…」

「生命就像是一篇文章、一首曲子,死就像是給文章做一個結尾、給歌曲劃下休止符,一篇文章或一首曲子的成功與否,它們的結尾不是很重要嗎?」

「萬物中也只有人可以自覺死亡,也只有人可以意識到,不必像草木禽獸那樣的死,人死是可以有尊嚴的…」

劉玉書緩緩道:

「鄧老,你們學佛的人都是能言善道,橫說豎說,都能說出一番道理,可又駁你不倒…」

「不過,若我的死居然對你能有所啟發、有幫助,那玉書的死好像也可以有點兒價值了,好像我也不太適合哭得涕淚縱橫、呼天搶地、怨天尤人了…」

「鄧老,我再問你,人死後可有來生? 還是一片虛無? 是真有輪迴,或就此一切歸於死滅?」

換成是鄧老帳房苦笑道:

「若純以佛法來說,是有輪迴、有來生的,但如實事求是,憑良心說,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可以選擇相信、選擇希望…」

「這就豈有此理了,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怎能憑著相信就說有…」

「想想看,你可曾看見你娘生你? 你沒看見你娘生你,你卻始終相信是你娘生了你,還願意孝敬她…」

「天底下不是還有很多被領養的孩子嗎?」

「許多神佛都是泥塑木雕的,那些善男信女卻願意虔誠謨拜,他們不是選擇了相信、選擇了希望嗎? 他們跪拜的時候,絕不會想到它們只是泥巴木頭吧…」

「「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你願意相信嗎?」

劉玉書道:

「哦,好像孔老夫子也說過:「祭如在,祭神如神在。」那我也願意相信人是有來生的…」

「鄧老,謝謝你了,你陪著我在臨終時還費心與我談這許多,現在我安心多了,如有來生,我真希望你做我的父親,做我人生的導師,教我更多更多的東西…」

顫抖的伸出手,鄧老帳房不知不覺也伸手去握它,他覺得劉玉書的手很用力的重重一握,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之中,然後頭一垂,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愣住半晌,鄧老帳房不禁滴下了老淚,然後又沉緬於回憶中,二十年前送走不到十歲的小兒子;現在卻與一個才認識幾天的青年握手訣別,而他還真像是小兒子長大後的一個青年哪,這是「無常」的示現嗎?

小紀聽到些聲音,走出去又走回來,帶著幾分欣喜道:

「是我們平遙六福記的人來了,呂掌櫃也來了,鄧老,你振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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